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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球——1

**免责声明:Inspired by Frozen Series, January the 16th & Ideal

**想看搞cp的朋友们可能会失望了,本文与elsanna无关,纯属套用女王人设当主角的半原创正剧。嗯,废话少数,下面进入正题。

瓦尔加河畔密布着交易所、银行总部、沙龙和戏院,早几年时,市议会驻地也设在附近。可想而知,这里是全国上下最不适合养老休闲的城区,常常有新贵会花大价钱在此地置业,最后却害了神经衰弱。尽管名声好坏参半,类似的坊间传闻也经久不息,瓦尔加河畔却还是中产们美梦的终点和野心家冒险之地。

 

当然,就算是在最热闹的湾区,也总有人能找到离群索居的妙计,诺福克大道五十四号这栋三层平顶小楼大概就是依此建立。这座房屋外墙由红砖搭建,棱角处镶了白色石框,折线状的屋顶覆着单调的灰瓦。窗户是规矩的四方状,窗棂漆成和门廊一样的象牙白色。除了院子里总是竖着冰雕之外,这建筑实在是太过简朴、庸常,早在一百年前就过时的设计让它与在街道对面那些殖民地地风格的豪华别墅对比时落入无人问津的境地。在这里居住够久的人会声称:自这幢鸡立鹤群的居所建成起,就没见过它得到任何意义上的修缮,甚至连个除草的园丁都没有。院子里野花蔓生,郁郁葱葱,常春藤绕墙密布;树丛掩映下,一到晚上,这里就会鬼影幢幢。事实上,这里和废宅似乎也没什么区别。邻居们从来没有见过宅院的主人,只有几个看戏到深夜的绅士曾目睹过有人急匆匆地推门而出。可说是人也不确切,因为那家伙生了满头白发,动作却分外敏捷,丝毫不显得老态龙钟,倒像是不安于坟墓的鬼魂刚刚破土而出;而住了鬼的地方当然就是凶宅了。

 

好在并没有什么恐怖事件真的发生,所以诺福克大道的地产行情倒是未受牵连,但人们依然习惯了对那间小楼敬而远之。他们宁愿相信瓦尔加河逆流、海湾在夏季冰封——这种奇怪的事情前些年确实发生过,也不会相信有朝一日,鬼屋的主人会上《瓦尔加河号角报》的头条。

 

当邻居们在周末早上被一阵喧哗惊醒,发现一群记者裹挟着笨重的照相设备,把对街的破旧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困惑,而非震怒。前一天还寂寂无名的诺福克大道五十四号此刻成了每一家低俗小报的焦点,只因为伊瓦·福克纳——曾经的矿业大王,昨夜遭枪击死亡,身后只留下天文数字般的债务。据目击者表示,他生前最后见过的人正是诺福克大道五十四号的所有者,而人们是来讨个说法的。

 

尽管众人吵吵嚷嚷,却没人敢逾越门槛而入,这可不仅仅是因为法律因素。贾斯珀·斯崔克兰德就在门廊大理石台阶的顶层正襟危坐,不打算放进任何一只蝗虫。他大约三十多岁,有着一头打理整齐、油光发亮的黑发;相貌虽谈不上英俊,也算得上相当周正。只是他现在一身酒气、眼眶发红,胡茬没有刮净,皱皱巴巴的条纹外套上也满是斑斑污渍。从这副邋遢的模样判断,他昨天显然是大醉了一场。此刻,他正徒劳地大喊大叫,试图驱散来访者,但完全没有人买帐。

 

一个胖子从人群中探出头来,用粘稠、浑浊的声音提问道:

 

“斯崔克兰德先生,你是罗森鲍姆小姐的老板,你肯定知道她去了哪,对吧?”

 

贾斯帕姿态倨傲地抬起头,眯着眼打量起这位提问者。那人穿着不合体的正装,因领子太紧而呼吸不畅;同时面色潮红,不停地出汗,活像块正在融化的黄油。他想都没想,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把这个问题问我一千遍、一万遍;出于礼貌,我会再好心地回答一次:我不知道。再说了,作为剧场经理,我有义务保护我的演员;用你们这群榆木脑袋能理解的话来讲:就算我真的知道她在何地,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这时,一个穿着鹅黄色窄身裙的女子推开众人,走到贾斯帕面前。她身材匀称,头发却蓬乱、稀疏,鼻梁上架着副高度近视镜,这让人很难从她的外表上判断她到底是家庭教师还是精神病院的护士长,亦或是两者兼有。她大声质询贾斯帕,说道:

  “斯崔克兰德先生,你这是在包庇嫌犯!”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妥,她又补充道:“我是说,如果罗森鲍姆小姐真的和昨晚的枪击案有什么关系的话。”

 

贾斯帕眼皮都没抬一下,用懒洋洋的腔调回应道:“通常而言,我会往你脸上狠狠来一拳。不过我现在心情不错,女士,你该庆幸这一点。”

 

如此露骨的威胁让人群一阵骚动。贾斯帕只好挥手示意他们安静:“据我所知,罗森鲍姆小姐不会伤害任何人。难道你们都忘了几年前那场海啸吗?如果不是她冻结了水面,”贾斯帕的手指在众人头顶一一划过,“你,你,还有你,以及整个湾区的所有居民,现在都已经喂了鱼了!”

 

“可是我不住在湾区啊。”提问者有气无力地抗议道。

 

“去你妈的,我不在乎。”贾斯帕干脆翘起二郎腿,又燃了支卷烟。他狠狠地吸了一口,以嘲弄般的口吻说道:“还有谁想提问题?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次站出来的是个矮子。他先是清了清喉咙,又把领结摆正,这才慢条斯理地说:

 

“斯崔克兰德先生,我非常欣赏你对员工的尊重。但是——”

 

“就在半个月前,我亲眼见过罗森鲍姆小姐走在海面上,”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我是说,她制造了浮冰,赤脚踩在上面。冰面随着浪花起伏,她也欢腾地在上面蹦蹦跳跳。要知道那天风大浪急,就算她没有掉进海里溺水而亡,也多半会患上重感冒。”他凑近了一步,凝视着贾斯帕的双眼,尽管后者完全没在看他:“罗森鲍姆小姐连自己的安危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她拯救了全城人的性命也只是一时兴起,而非出于善意。她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消失了!”

 

这侏儒的问题显然让贾斯珀有些烦躁,他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你们想干什么都行。”尽管这话听上去像是战败宣言,他却把烟头按在台阶上,像得胜的拳手一样昂首站起。“我只是很好奇:就算我不加阻拦,你们又打算怎么进去呢?”

 

他的信心并非空穴来风。虽然才刚刚入秋,诺福克大道五十四号的房门却已结上了一层坚冰;通常而言,冰是脆弱易碎的,但眼前这道房门却和银行金库一样牢不可破。来客报以拳打脚踢,甚至动用了道砖,但它依然纹丝不动。事实上,不仅仅是房门,这幢小楼的每一扇玻璃窗后也积满了白霜。如此一来,记者们连从外面看一眼房间内部的陈设都做不到。倘若有儿童读物作者到场,他肯定要评论说:这是雪公主造起的冰城堡。

 

当然,就算他们面前真的有座冰城堡,聚集在此的人们满脑子想的也只会是毁掉它。刚才提问的矮小记者不耐烦地转身离去,声称他要找消防局想想办法;其他人则完全陷入了茫然无措之中。但没人注意到贾斯帕正在放声大笑:他撒了谎,可他为自己感到骄傲。

 

艾莎·罗森鲍姆此时就在诺福克大道五十四号一楼的客厅里。她试着不去理会屋外的混乱,而是专注于自己在穿衣镜里的模样。最终,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她解开了发绳,满头白发分成两股,瀑布似的铺在她窄窄的肩膀上。她静静看着镜中人的面容:白发、蓝眼,额头饱满、颌骨纤细,鼻子也小巧。而即使在这样要命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忘记抹上眼影和唇膏。见过她的人都会称赞她发色别致、美貌无双,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这些特质也会给她招来难以应付的麻烦。

 

除了穿衣镜外,客厅里的摆设大都不值一提。艾莎不常会客,便只布置了张杉木茶几,绣了铃兰图样的棉桌布上摆了一套瓷茶具,旁边放着几封信。沙发和橱柜的样式也朴素至极,符合一个拿不到预算的室内设计师的品味。橱柜的下层摞满了书,从流行小说、历史故事到入门哲学读物无所不有;而上层则整齐地摆着数目众多的雪花球。艾莎喜欢雪花球,更会亲手进行制作;她塑造过冬日森林、泊了汽轮的港口,就连刻画穿透云层的阳光都不在话下。更妙的是,无论根据什么主题进行创作,她都不会用到冰雪和玻璃之外的材料,却又能藉由某些光学巧计使色彩不致单调,而她最中意的作品——雪花球里的芭蕾舞者,则被放在橱柜第三层的正中央。她无比渴望着别人问起自己创造这一作品的理由,那时她便可以忘情地说:

 

“我看着她在舞台上踮脚旋转,一圈又一圈;最后双臂直指苍穹,动作停止,化作塑像;自那时起我就在想:她愿征服天空,而我则能给她插上翅膀;那感觉就好像我也伴在她左右,一同翱翔。”

 

时过境迁,艾莎对这件作品的价值却不似当初那样自信了。的确,她用冰雪模仿人体的技巧堪称天衣无缝。雪花球里的舞者不仅面容清晰、毫发毕现,就连身上纱裙也造得薄如蝉翼,随她的姿态自然摆动,有如被微风鼓起。但不知怎地,舞者的肢体舒展,却不能飞行;空有意愿却难以挣脱引力。总而言之,艾莎看到的是一个因无法达成理想而痛苦不堪的人,而非因得偿所愿而平静满足的人。

 

然而在艾莎准备好为舞者创造羽翼之前,就必须要与她暂时分离。艾莎在客厅内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等待夜幕降临,期间只喝了几勺蜂蜜;最终,她听到窗外人声渐息。好事者们的耐心此刻似乎已用尽,但毫无疑问,在把她身上的新闻价值吃干抹净之前,他们绝不会罢休;所以她还是得逃跑。她换上一身利于行动的便装,撤下了保护她的魔法,把桌上的信件装进挎包里便匆匆离去。

 

艾莎推开门,看见贾斯珀已经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对他而言,只要有烈酒助眠,天鹅绒床垫和门廊栏杆也没什么区别。艾莎轻手轻脚地拾起贾斯珀手边的空瓶,唯恐惊扰了他的安歇,又从屋里翻出条暖和的旧毛毯盖在他身上。换作别的场合,她会对贾斯珀千恩万谢;但现在不行。

 

艾莎向熟睡的贾斯珀柔声道了句晚安,走出院子。她把酒瓶扔进垃圾桶,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向夜色之中。没有马车经过,看门狗也对她视若无睹。在这样一个典型的诺福克大道之夜,一切都安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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